中岛飒太从来都不敢想着他自我纾解。
看着写真集近乎一比一的面容,他会下意识把书拿远些。只敢在无人的地方,和丑萌的西蓝花大眼瞪小眼,去亲亲那三条线绘制的嘴唇,涌起一点刹那的满足后又不可避免地泛起愧疚。
有些东西就像夏夜里的蚊子,在睡前的黑暗吵得人心烦,一开灯又不见踪影。
但这一切都在即将到来的夏日前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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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前所未有的 长达近两个月的 全面休假,年年无休止的巡演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直到秋天才会再和新曲再回归。宣布休假的当晚,全员去闹腾地聚了一餐。还是他们常去的店,小小的包间里慧人飒太大树三个人把气氛炒得火热,笑声和吐槽几乎没停下来过,三言两语讨论着长假的安排和计划。
八木勇征很喜欢现在这样,不是工作不需要集中注意力留意话题进行到哪里,什么时候会cue到自己,只用窝在角落埋头干饭。世界桑多数时候笑着喝口酒吃口饭偶尔也插几句,黎弥君吃饱就加入了热闹的三个人一起唠,再转头看对面的堀夏喜总在打字估计在和许久未见的女友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而挨着自己坐的飒太几乎没有安定坐下来的时候,和大家干杯会起身 说激动了也会起身 夹菜还是会起身,虽然在吃着饭,却可以在嘴里不嚼东西的时候不停说话。好遥远,八木勇征用余光注视着他,又闷了一口酒。虽然习惯,但对于这样的飒太,一直觉得离他实在太远了。
天花板上的顶光像灼热的聚光灯把他只身一人禁锢在空旷的舞台中央,明明在自己不是很擅长的社交场面享受飒太的庇护,又在看他和所有人打成一片推推搡搡时希望他没那么健谈。真差劲啊。
“走!去下一家接着喝吧!”黎弥将最后一口啤酒一饮而尽,杯子拍在桌上痛快地准备续摊。世界桑也刚打完一局游戏兴致盎然,赶小鸡一样催大家快点收拾别墨迹。
夜晚的东京有种沉寂的喧嚣,街上的霓虹灯相互映照宣示着夜晚才刚刚开始。八木勇征的渔夫帽帽檐压得很低,慢悠悠地跟在队尾。佐藤大树在手机上迅速开启步行导航,慧人蹦蹦跳跳绕着大树闹。
“啊 抱歉,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八木勇征举手示意了一下,很不合时宜地提出想要早退。
“怎么了,勇征?”大树先提出了疑问。八木刚想开口,中岛先一步绕道他身前,“勇征君这两天拍摄多可能累了,你们去吧,我陪他回去”
听罢队长们投来关心的目光,八木勇征从飒太背后探出头 笑着摆摆手让大家放心。
在路口道别后,像忽然被抽走了骨头,八木勇征低头埋进了飒太颈侧。“啊 想待在飒太旁边”脑袋摇了摇蹭得飒太痒痒。没有推开,只抬手拍了拍他头顶提醒他还在外边。
八木似乎还在缓和一天下来过载的情绪。“打车?”怀里的人没动静。中岛飒太左手还搭在他的渔夫帽上,右手摸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见末班车还有便又拍拍他头顶问“电车?”
很轻很闷的的一声“嗯”钻进他耳朵,答应后勇征把自己从飒太身上剥离,“走吧”。
春末夏初的夜晚像在温水里忽然加了冰,他们并肩走着难得没有怎么开口,一种无言的默契使他们懂得现在是蓄电的私人空间。
其实很难说,八木勇征一路上都在放空,对于两个月的休假感到无比迷茫。像到达最高点的过山车,不知道何时会往前下落。又或者会恶作剧一般倒退一小段再回到至高点,总之感觉无法习惯,也没有去想象假期安排的想法。空虚的不安让他下意识只想黏着中岛飒太,也是一种习惯。
脱离了人群又有飒太在身边,八木勇征觉得自己像干瘪的海绵终于沾上了水。
“讷,そたお,可以去你家吗?”
“可以喔”
中岛飒太从不过问为什么,只说行或不行,因为其他没有必要。
“家里还有酒么?刚刚光顾着吃饭,还想喝呢”
八木勇征双手举过头以极其夸张的姿势狠狠伸了个懒腰。
“是呢,看你除了一开始倒的那杯就没喝了,饭倒是吃了不少,不愧是卡比酱!” 说着张嘴学着卡比做了个暴风吸入的样子,逗得勇征大笑也红了耳根。
“酒肯定有,还有两三瓶红酒没开,不过冰箱里啤酒还有没有我忘了,上次快被你喝完啦!”
“欸!那次明明そた也喝了很多!话说一个人的时候没喝吗?”
“想不起来去喝吧?一个人的时候。”
是啊,一个人的时候中岛飒太总是习惯用各种事情填满自己的日程,炒菜 家务 吉他 钢琴 ,但绝不是酒精。酒精只会用高热融化掉他藏匿隐秘心事的匣子,让他愈发过火地想念那个人。
不止是拖鞋充电器,他们互相借东西 想起来就还 想不起来也无人过问。八木勇征的频繁来访和丢三落四让飒太家出现越来越多不属于屋主的东西,围巾 耳环 外套 等等。
假如当天来访时下着雨天气凉 但走的时候放晴天气暖,那中岛飒太家的衣柜大概率会多一件外套,因为勇征只会撒个娇说现在不想拿手上啦,下次再来拿!
谁又知道下次会不会拿,最后衣柜里勇征的衣服越来越多,到了飒太会怀疑他会不会没衣服穿的地步,最后直接单独放了一个隔间。
不过想想对方如果真的忘了,大概也只会以为自己丢在哪后再买一件。一般衣服都是洗好了还对方,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或是不愿承认的私心,中岛飒太一件也没洗,只是拿衣架撑起来排排挂好。
勇征不怎么喷香水,偶尔从黎弥那蹭上一些,但那也多是在工作间隙。单独来见他的时候,这些衣服上只有很淡的皂香以及微弱的只属于八木勇征的气味。
衣柜就在床侧,面对偶然冒出的需求他总背过身去,远离和八木勇征有关的一切。家里没有人却不敢喘息出声,眼睛闭得很紧,一半的精力在加快手上的动作,另一半在竭力把他的模样从脑海里驱逐。可模糊的轮廓 零散的句子 他的样子他的声音 都像梅雨季的湿气无孔不入。皱巴巴的餐巾纸团被随意丢在床头柜,紧绷后的松弛在体内散开,带着倦意席卷而来,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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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很多待在一起的晚上一样,两个人窝在加大的懒人沙发上一起看电视。只是放的不是吵闹的漫才,这次勇征提议想一起看过往的巡演。
“唔哇!好旧!”八木勇征从电视柜里抽出第一年的控碟,包装和开口处的磨损十分显眼。“没办法嘛,经常拿出来 几年了也正常吧”,中岛飒太看着他把柜子里的碟一张张抽出来打量。
“ゆせくん不会看吗?”
八木勇征还在看着手里几张旧旧的碟感叹,很自然地答到:“不太会吧,想看大家一直能见,想研究舞台提升自己网络上也有视频”
“……”
“确实呢”
说得完全在理。大概也只有中岛飒太如此执着一遍遍滚碟,拉上窗帘陷在歌声和回忆里。不想上网去看,一不小心就会看到占满屏幕的弹幕,看到许多人直白地对他在意的那个人示爱。
最后随意选了一张,中岛飒太去开了最好的那瓶红酒,暗红的液体在高脚杯里晃,他在没开灯的厨房间用目光无声地侵略不远处的人。地毯上没有穿拖鞋袜子,骨感的脚踝就这样裸露在外。八木勇征的跟腱很长,虽然经常被高帮的鞋子挡住大半,但不论是小高跟还是运动鞋,全都性感得要命。想试试能不能一只手圈住,想给他戴条漂亮的银链子。
听到起茧唱到吐的曲子在此刻像记忆清零,两个人如同第一次听demo一样对屏幕上的他们看得很仔细。
熟悉的灯光旋律舞蹈,可又因为太过熟悉 没什么吸引力,但却是不会停下 会想一直看下去的状态。
电视机里believe in love的乐声舒缓,中岛弹着钢琴在八木勇征唱得投入时抬眼望他,说实话他现在有点紧张,或许是心虚,一人独自看这场的每一回,他都能就着缓慢的运镜穿回第一视角,看那个只有他能看到的专注唱着的勇征,想起又一个心脏剧烈摇晃的心动瞬间。
“刚刚我表情不错~”
中岛飒太说着欲盖弥彰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一个不错的表情就喝一口的话,那そた要喝得醉醺醺啦”
还好,八木勇征是个天然,他不会察觉自己的目光是否掺杂其他。诶才倒了几回 一瓶整的红酒就要空了,有点想去卫生间 想想算了听完这首。酒精多少让人发晕,中岛飒太总觉得八木勇征是不是坐着坐着歪过来了,靠他又近了,好热,再下去就要堪比蒸桑拿了吧,但是好舒服,是安心的,不想动。
八木勇征又借着倒酒的空隙在落座时往中岛飒太那挤了些,隔绝了外界只剩飒太的所有时间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充能,现在他觉得自己还能去唱一场夜场,但是飒太好像已经有点迷糊了,不再和平时一样敏感他们间的距离,对他几次得寸进尺的靠近无动于衷。
他不常回头多看那些被摄像机记录下来的东西,就像对好多年前看的挚爱电影会回避去看第二遍,因为在记忆里,他们大多是一种感受,而这些感受在脑海中呈现的往往和现实并不一样。
他会记得耳返里自己成功的一个高音,记得那天舞台灯光特别亮,记得飒太嗓子有点哑,记得飒太努力酷起来却还是很奶的喊麦,记得他站在侧舞台隔着一整排观众席看飒太笑得过于闪耀。
但这些记忆去看控碟的话,第三视角总略显冷漠。再加上纵使自己会对着镜子一遍遍练表情管理,但真的看到单人镜头特写还是会有些羞耻。
于是八木勇征问他,“你看自己都不害羞的吗”
飒太说,不会噢。
好吧,果然,这就是飒太呢,居然还说会反复盯自己的镜头,他的相方就是这样一个自信率真又可爱的家伙。
“但我看你,会。”
“?”
八木勇征不明所以地扭头,不料飒太也正盯着他。上脸不算严重但是双颊浸着红,眼角比较钝的狗狗眼湿漉漉亮亮的,有点迷蒙但眼底是清明的。
飒太转回头拿起酒杯解释“看自己不会害羞啦……”
他喉结滚动 又看向自己,“但看着ゆせくん会。”
“会觉得不好意思。”
……
八木勇征短暂地陷入神游,窗帘居然还有一条缝好不爽好想拉上,懒人沙发坐久了对腰椎不好吧该站起来活动活动,深紫色蔚蓝色居然还有柠檬黄,救命怎么这么多颜色炸开来。
一瞬间好像宇宙大爆炸在脑海中重演,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肆意碰撞,先前映在视网膜的无数细节被放大。
中岛飒太目光的声音
震耳欲聋。
或许是室内太热,距离太近。
被压抑的情愫逐渐发酵,接吻是顺其自然不可避免的。本来就近得只用向前一点点就能触碰到。八木勇征凑过去吻他唇角,飒太却在骤然缩短的距离中条件反射低头向后退。什么啊,下一秒就被捧住了侧脸双唇撞在一起。八木吻得很用力,扣在飒太脖颈侧后方的指尖弄得他有点痛,但酒精总是能麻痹一点感官,又用残余的一点痛感提醒他现在发生的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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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荒唐了。
是熟悉的主卧,中岛飒太一眨不眨地看他曲臂撑在自己两侧,两个人以同样的频率呼吸着,飒太眼底的迷茫不加修饰。单薄的衣物形同虚设地挂在身上,八木勇征很慢地磨他。羞耻得很想装醉但是两个人都知道彼此很清醒。
凌乱的吻落在身上,有一种呼吸过度的错觉。
这是?八木勇征看着床头两个揉皱的纸团问。中岛飒太正趴着被他弄,闻声看了一眼又飞快地挪开眼并不回答。他咬他通红的耳尖,问他飒太自慰的时候在想着他吗,得不到回答又轻声说 そたを 可爱。第一次听自己的名字听到陌生,好崩溃,从没有体会过的快感顺着每根神经乱窜,一些大概是欢愉的东西在脑中几何堆叠。
最重要的是现在和他紧紧相连的人是八木勇征,他的相方,他的秘密,他不敢幻想的那个人,光是意识到这一点就让人止不住落泪的冲动。中岛飒太把脸埋进枕头,把眼泪和喘息也都藏起来。同时感受到身体里性器进出的速度在加快,自己的也一直随着身上的节奏摩擦着床单就快要不行。飒太只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边,勇征在最后俯下身从背后拥紧他,吻落在他肩膀。
昏暗的灯光下很长时间只有呼吸声,从急促到缓和,中岛飒太翻过身,面上十分糟糕。先前被快感折磨得感觉缺氧到要窒息,本就被酒精染红的脸更红了。刘海被汗水打湿卷卷的沾在额前,眼泪蹭得到处都是,面颊在缱绻的灯光下大片都亮晶晶。
清澈的眼睛漾着水光看着他,像是终于承认了眼下的状况,中岛飒太双手勾上了八木勇征的脖子。
灵魂在身体里卷起海浪。
鬼使神差的,中岛飒太问他,“明天,去看海吗?”
是啊,明天开始没有工作了,所以他回答好。又再一次相拥,在彼此身体里翻起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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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折腾到深夜,关掉了闹钟再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中岛飒太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睡,身上很干爽昨晚勇征好像连床单都换过了才睡。他的相方还在酣眠中,侧过身躺下用目光去描摹他的轮廓,看他静止的睡颜有种在翻阅写真集的错觉。也许只有触碰才是最真实的,但是中岛飒太不会那样做,毕竟或许勇征睁开眼就会和他说抱歉,就算没有也可能是一时兴起是随时会终止的关系。轻轻的,中岛飒太在他额前印上一个吻。
迷迷糊糊间八木勇征向他挪过来,一直手臂横在他腰上,引得中岛飒太一怔。嘟囔着飒太早安,仰起头嘴唇笑着抿成一条弧线。没有生气吗?他将散乱的刘海别到勇征耳后,戳戳他的脸,“不早了,都快到晚饭时间了”
听到就要吃晚饭,八木勇征原本粘在一起的眼皮咻得睁开了从床上弹起来,一看手机还真是。但是没关系,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久违的优质睡眠像给全身做了个彻头彻尾的净化。他懒洋洋地又黏到飒太身上,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这其实在中岛飒太意料之外,他以为八木勇征会直白恳切地道歉或者干脆默认回避昨晚的事。其实是有点痛的,大腿内侧也很酸,但他说一点也没有。“勇征一直有顾及我,现在完全没事。”
说着挥挥拳头,也不知道这个动作能证明什么。
一顿没什么营养的外卖配电子榨菜,对着已经全暗下来的天空,八木勇征拿了车钥匙准备一起去看海。说着黑漆漆能看什么,但中岛飒太还是提上两件外套很快跟了上来。
“这可是我坚持每天听各种歌整理出来的喔!”
车载广播换被飒太的蓝牙连接打断,夜色中汽车沿海奔驰,歌单里的city-pop从车窗缝隙溜出去,像喷气机划过天空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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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海边鼻腔中的空气带着潮湿的咸,耳边的风声急躁又暴力。
因为危险,他们只是在平坦的路面上散步,没有走到沙滩。面前乌黑的潮水一浪拍一浪吞噬海岸线,两旁破碎的路灯画出摇晃的光圈。
中岛飒太以差一步的速度走在八木勇征后面,他习惯于观察,出于安全留意着地面却又一次被勇征夺去注意力。九分长的直筒裤露出一截很细的脚腕,现在他在走路,跟腱随着迈出的每一步显得突出,还是那样性感。昨晚身体交叠四肢都缠在一起,可一切虚幻的那样不真实,眼前的背影也好像下一次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そた好安静呢!”八木勇征转过身,双手牵住他的。
“欸!哪有!”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两个人很快找到了一个和谐的节奏,中岛飒太迈哪只脚八木就退哪只,像在走舞步,路灯变成聚光灯。
“倒着走小心"哇——"一下摔倒喔!ゆせくん平衡并不好吧!”毫不留情的吐槽打破了先前过于沉默的氛围。八木勇征不服输出声反驳,结果突然想到什么,抿唇一个蓄力狠狠拉了飒太一把。
忽然失去了平衡只能顺着拉力向前栽,最后撞在八木勇征胸膛上。诡计得逞的笑声从头顶传来牵在一起的手也没有放开,“现在到底是谁平衡不好~”
保持在一个暧昧的距离,一瞬间中岛飒太涌起了强烈的排斥感。过往太多个日夜在克制向他靠近,在贪念浮出时就被巨大的愧疚与自我反感压制,几乎形成了一种厌恶疗法让他眼下控制不住想抽离。
但是没等他起身,八木勇征顺势抱紧了他。
“ゆせくん?”
八木勇征收紧了环在他背后的手,“ゆせ”
“……”
“好……ゆせ”放弃最后那一点抵抗,中岛飒太回抱了他。站在两个路灯边缘重合的地方,不算亮的路中央,一个心脏贴着心脏的拥抱持续了很久。
「你说海边潮汐是否知晓他们将去往何处,
他们在离开海岸前是否也会感到茫然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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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一场无人宣告的夏日恋爱真的开始了。
至少在这个限定假期里他们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对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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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什么改变了,似乎什么都没变。气温一天天攀升,懒得跑来回,八木勇征直接两手空空入住了飒太家。到底是艺人,难以忍受在38°c的高温戴帽子口罩,两个人就宅在部屋过再平凡不过的日子。
偶尔出门透气或是去便利店采购,走在能把脚底板烤熟的柏油马路上让人只想逃。拉开咖啡厅的大门,扑面而来的冷气惹得人一激灵,全身的毛孔都在说爽快。
点两杯奶油苏打,八木勇征就和他一起进行人类观察。在外面的人在吵,偶尔一辆车呼啸而过,虫子被晒得吱哇乱叫,前面的人吞了一口冰块,斜对角的人睡着把汗吃到嘴里。
夏日的印象是那么湿漉漉的,夏天没有风,没有花香也没有什么树荫,只有缓缓的湿漉漉的汗还有一点点零碎没逻辑的鬼话和化得很快的冰块。
中岛飒太慢慢开始真的接受了他们应该是在谈恋爱这个事实。勇征变得比以前还要黏人,近距离的肢体接触变得无比频繁。或许是一种信任衍生出的依赖,像买衣服 吃饭、自己做不出选择的时候就问飒太,不论飒太回答什么都说那就这样好啦。虽然会被吐槽“不要搞得我像你妈妈一样啊”,但诚实来说这给了中岛飒太很多对于这段关系中的安全感,让他逐渐不再克制。
从烟火大会回来的晚上,或许是浴衣脱起来太过于容易,中岛飒太走进家门就把他往卧室带。绚烂的烟花点亮了一个晚上,勇征被他压在身下吻到要融化,一只手去够床头柜的抽屉,在接吻的间隙用黏糊的嗓音含混道 そた 那里 保险套。是啊他们从来不纠结谁在左位,这只是宣泄爱意的一种形式,再自然不过的。
白天就在离彼此不远的地方各干各的,看勇征打游戏打到炸毛又忍不住氪金,听飒太写词写卡住把头发揉得乱糟糟。默契到恶心的同步率让一首歌甚至不需要到第二个字就能变成合唱。蓝牙音箱每时每刻都接着电源,放到一半的歌,滴嘟两声连上了另一个人的手机被截胡又继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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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时间总是跑得很快,被莫名的心悸惊醒,中岛飒太把被八木勇征压麻的手臂抽出来,点亮手机屏幕。
看到群里通告单的那一刻,夏日的热气被一下子从身体中抽离,他清醒地意识到什么要结束了,一切该回到正轨了。
看着枕边人安稳的睡颜,回忆起不长不短两个月的所有,像薄荷味的清凉面膜敷在脸上,明明可以呼吸,但却无比窒息。
狼狈又难以逃开。
「当夏日的尾声响起,我又该如何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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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假期的最后一天中岛飒太就这样失眠了。他轻手轻脚关上了卧室门,开了客厅的夜灯,沙发上的薄毯皱成一团,茶几被撞到移了位,用过的保险套丢在一角来不及收。他退回安全区,收拾掉了前一天东倒西歪的啤酒瓶,捡起了地上散落的垃圾。一切能证明他们越界的东西都被全部归位。
惯例早起的八木勇征醒来发现一向还在睡的飒太没了影,出了房间发现他已然是收整好的模样,客厅也被理得一尘不染。说不出的异样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更加强烈。
“ゆせくん,明天就要开始工作了喔”,他递来一个三明治。久违地听到对年上的敬语,八木勇征在一瞬间皱起了眉,中岛飒太身上又一次散发出温和的疏离感。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八木勇征走过去想像平时一样索要一个早安吻,可是没等他走到最后一步,中岛飒太默默向后退了一点别过了脸,不是像两个月前的条件反射,是理智思考后在刻意地保持距离。
“ゆせくん,假期,结束了”
很痛苦,任何一种戒断反应大概都是极度痛苦的。像在揭开伤口上的痂但却发现它尚未完全结好,撕扯着的每一寸都带来清晰的痛感。
中岛飒太从第一天就觉得八木勇征大概只是在他熟悉的舒适区里找他排解寂寞,猜想对方是过于天然的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依赖的,而自己在沦陷的过程中也不过是利用这理不清的暧昧关系放纵内心的贪欲。等到日程再一次被密密麻麻的工作填满,他们就不再有在一起的意义。
然而他发现八木勇征好像并不这么想,就像两个月前他以为勇征醒来会回避他们的第一晚一样,这次八木勇征面对他的后退没有停下脚步,跨过最后的防线用不容挣脱的力度抱住他。
“そた才是天然吧”
“喜欢你、一直、很认真的。”
两只手就这么呆呆的垂在身侧,心跳没出息地越蹦越快,鼻子也开始酸酸的,好像被他气息拂过的耳尖也在发烫。
“想和你在一起”
“不止这个夏天。”
Fin.